樂評:空氣游泳/DSPS《Fully I》(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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鞦韆如盪進手機三月設下但未響的鬧鈴,遲遲不怯無芽的春天,因有愛而掩蓋去義無反顧前行的情緒顏。在日子都緩和映上溫暖楓紅色的我們的狀態,彼此不再需要特意請求了。而我也回到了我自己:「I also wrote a folk song for you」。

DSPS不以蛻變,彷彿將日子曬作果乾,《我會不會又睡到下午了》(2016)收束該有的酸甜,在面對現實也不理會氣象預報決定是否攜傘而出門,明白傾盆大雨也如人來往、人來去;都是記憶的水紋,生命的坂道。因而,在懷下《時間的產物》(2018),隨石塊一同疊上,也一同搖晃,最終是滴落在海邊的砂石,藉著心跳噗通噗通,恍然遼闊的步伐,朝遠處不被稱解作地平線的地方遷徙。

經歷龐大展現四位成員思維與技法的《時間的產物》後,DSPS回到歸屬於最初也向來作為核心的主聲曾稔文身上。《Fully I》由除錄於東京高圓寺超市聲響的〈Intro〉外,以最早寫成的同名曲作為整張 EP 的最初發想,轉譯榮格「I+We=Fully I」作為「我遇見的每個人都是我的命運 」的生命狀態,「身為人類,從小必須經歷這麼多事情,超越親人以外的關係都很脆弱。但這些關係是了解與幫助自己的過程,經歷後才能了解自己;肯定我有的、學習我沒有的,這是成為一個更完成的我的過程。」呼應最尾歌詞「How I become a fully I/When I throw away all desires」。也好譬如「最喜歡的記憶/已想不起來」,其實是收拾心情後感到開心不過的時刻,一個新的階段狀態。

與〈Fully I〉一樣,接著延伸創作的〈Folk Song For You〉,即是張開手臂迎接日子將起或伏的心境,即如吉他編曲於每段歌詞的狀態,先略感執著,稍而晃晃頭腦鬆開交纏久時的念頭,最後旋鈕鬆開記憶自然翩飛的姿態,身心升起一股欣慰而也舞擺。DSPS 將已欲轉往「Fully I」的狀態擺前,除是先來的讚頌也更可能勉勵所有執著困境的心靈。

〈土耳其藍的夢〉是接著產出的作品,來源前團員徐子權(海豚刑警、SILLY ORANGE)聽完〈Folk Song For You〉所發想作為該曲前段旋律以及幾些和弦的創作部分,彼此並發現對歌曲的想像原來自極類似的夢境,超然死亡而幻境入完全包覆的世界裡,抱膝狀感受母胎記憶的平靜,歌詞也由此生成。這也許應證我私以為聆聽DSPS最好的狀態,是躺著,是首次感受光陰溫暖包覆但不有多餘思緒的無施予狀態。當過去的自己與我兩相對看,我必然要對著過去放開笑容,如此自然領進「潛意識的小徑」。

〈土耳其藍的夢〉開頭取樣NASA火箭發射倒數的音源,結尾使用曾稔文於日本豐島東岸「心臟音資料館(心臓音のアーカイブ)」所錄下的心跳聲;前者代表樂團 2014 年成立至今與夥伴們日子抱纏且情感酵發也如今次《Fully I》最終呈現是一趟始終不止息的旅程般再次發射,而心跳卻呼應夢境裡自己的那次重生,令作品蒙上別離但不說再見的苦甜。

如今的DSPS,由曾稔文(Vo, Gt)、鐘奕安(Bs)與莊子恒(Dr)組成,《Fully I》的編曲也幾乎由鐘奕安負責,是理性而不失直覺選擇的平衡呈現,歌曲的動向清晰且具韌力,將曾稔文找回自己最初的樣貌接受那些不可逆或者也許還些愧喘的心情提起;而吳奕宏參與的吉他編曲除上述外,〈三月的街頭〉同樣驚人的討喜。該曲作為創作時間最晚的歌,題名英譯「Marching Alone」,明顯歸回曾稔文身上。孤獨因隻身行步而有感,也因日子有時無來由抨回擊向自己沒有繃緊的裸身,歌曲中的吉他編曲,令這形體擁有彈性並如同無釘鎖的木結構,分散去所有固執不願排離的負念頭。不激烈反射亦不將情緒稠黏,因總明瞭在這零度相熟的城市人群之中,前進的路總有光亮的心靈於角落發出頻率相同的信號。

經歷層層描圖紙般情感無止境的堆疊,面孔殘留他人妝顏以及擺笑的嘴角,必然花好大力氣翻回最屬於自己的樣子,同時,選擇將人情留給自己。曾稔文最初沒有發現的咬字變化,便是上述的證明,夢境與現實共同解答生命的證明,「我現在不知道除了把我自己的事告訴別人以外該怎麼做。」作為一位追隨直覺的創作者,攜手夥伴回歸,宣告著樂團狀態的更迭即是如今「I + We = Fully I」的預備狀態,DSPS 還等待超越自己的一個階梯,要三人一起踏上,並且心裡明白《Fully I》是《我會不會又睡到下午了》時期的DSPS,但也從此不再是了。(林睿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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