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視異言堂/「請把國家留給我」 直擊約旦Zaatari難民營

中東的敘利亞,自從2011年發生內戰,至今已經8年了,估計已經有500萬人,因為受到戰火波及淪為無家可歸的海外難民。他們曾經跟我們一樣,過著平凡卻安穩的生活,卻因為戰爭一夕崩毀。許多難民只能賭上性命,攜家帶眷、走上逃難之路。

面對這波全球最大的難民潮,多數的國家選擇袖手旁觀,但有些國家卻開放了他們的邊境,擁抱難民。像是鄰近的約旦,雖然是個小國家、天然資源相當匱乏,但卻打開雙臂,接納了一百多萬民民敘利亞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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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下旬,約旦迎來了長約40天的冬季,氣溫僅有5到10度,這個位在阿拉伯半島的小國,天然資源缺乏,但卻是中東地區少數政局穩定,西化程度高的國家。約旦首都安曼是個白色的城市,由於坐落在七個山丘之上,又被稱為「七丘之城」。

約旦首都安曼又被稱為「七丘之城」

離開白色的城市,景觀逐漸荒涼,我們來到約旦北部,距離敘利亞邊境僅有12公里的Zaatari難民營。由於安全考量,難民營的周圍都部屬了軍力,人員的進出受到高度管制 。

Zaatari難民營位在黃煙漫漫的沙漠之中,從2012年7月開始接納逃難而來的敘利亞難民,戰事激烈時,每天都有數千名敘利亞人逃離家園,來到這裡尋求庇護。

我們出示多份事先申請的文件,幾經溝通才終於獲得允許,短暫在難民營內採訪。由於剛好碰上了放學時間,長期在管制區內生活的孩子們,看到了少見的外國面孔與攝影機,熱情而興奮地向我們打招呼,採訪車前的警車,不得不廣播要求孩子們保持距離。

全球第二大!前進約旦Zaatari難民營

Zaatari難民營是全球第二大難民營,目前約有7.8萬名敘利亞人居住在這裡,當中有超過一半是未滿18歲的孩子與青少年,而難民營內的學校男女分開上課,孩子們身上背的,就是由聯合國難民署捐贈的書包。除了聯合國難民署外,目前全球約有50個組織在這裡提供協助。

台灣駐約旦代表買睿明帶著我們走在組合屋外,告訴我們2013年由台灣捐贈的356座組合屋,迄今仍然持續使用,房子外頭還看得見中華民國國旗。

以人口數來說,Zaatari難民營已經成了約旦第四大城,幾年下來,營內也發展出各種滿足生活必需品的商店,而主要的商店街就被居民們暱稱為「香榭麗舍大道」。

Zaatari的香榭麗舍大道,有小吃店、服飾店、雜貨店、腳踏車店,但是最引人注目的大概就是婚紗店了。

婚紗店的老闆告訴我們,夏天才是結婚的旺季,每月大約會有20對新人上門,令人驚訝的是婚紗店的後方別有洞天,原來是為新娘們梳化妝髮的工作室,平時也兼做美髮生意。由於時值冬季,生意清淡,遠從台灣來的我們程了這天的第一個客人。

敘利亞內戰未歇 上千萬人流離失所成難民

難民營內的生活雖然簡陋,但對許多人來說已經是莫大的幸運,因為有更多的敘利亞人們,根本來不及逃出。

2010年從北非突尼西亞開始的民主運動「茉莉花革命」,帶動了周邊阿拉伯國家的示威抗爭,位在中東的敘利亞也捲入這場民主浪潮之中,但革命很快變了調,人民的春天沒有到來,反而陷入嚴酷的寒冬之中。

敘利亞內戰在2011年爆發,當時敘利亞國內的人口,跟台灣差不多為2300萬人,但內戰導致上千萬人流離失所,500萬人逃往國外,也帶來了全球性的難民問題。人們逃往黎巴嫩、土耳其、歐洲等地,而敘利亞的鄰國約旦,也接收了上百萬的難民,提供暫時的棲身之處。

家園已成了墓園,他們只能越過邊界,從公民變成難民。一線之隔,失去的不只是國家,還有自己原本的人生。

槍林彈雨中舉家逃難 7個親人命喪戰火

無止盡的內戰,讓世人對敘利亞產生誤解,認為那是殺戮、激進之地,事實上,敘利亞人被視為阿拉伯地區最和善、好客的民族。

我們來到難民自治會代表Youssef的家,即使物資貧瘠,他們仍舊在寒冬中為我們端出一杯阿拉伯咖啡。而這個家庭幾天前剛迎來新生寶寶,Youssef只能在克難的環境中安頓一家大小,但其實在敘利亞,Youssef原本擁有多家連鎖餐廳和農場,生活優渥而幸福。

Youssef一家為訪客準備了阿拉伯咖啡

2013年12月22日,Youssef帶著妻小在槍林彈雨中逃到邊境,但他的7個親人卻死於戰火之中。戰爭碾碎了原本美好的人生,我們不禁想問Youssef對未來是否仍存有盼望。

敘利亞難民 Youssef
「如果敘利亞的政府軍還在,我完全沒有希望,完全沒有夢想,沒有未來,因為他們如果還在,殺戮就還在,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全部的敘利亞人都一樣,只有政府還在,我們所有人都沒有希望。」──敘利亞難民 Youssef

沒有希望的敘利亞人該往何處去?有多少國家願意守護戰火中無辜的人們?當各國關閉邊界,阻止難民湧入時,約旦敞開了大門,接納140萬的敘利亞難民,減少難民逃往歐洲的壓力。

雖然約旦政府接受國際援助,然而目前移入的難民人數,已經佔了約旦人口的14%,成為該國莫大的壓力。買睿明表示「約旦是極度缺乏天然資源的地方,包括缺乏水電,但當一個國家突然湧進來14%的難民人口,對自然資源的分配產生了沉重負擔。另外,絕大部分的難民其實住在社會裡面,因為擁有共同的語言和文化,在工作機會上和原有人口產生競爭關係」。

台灣駐約旦代表 買睿明

難民營外的日子 如何在異鄉尋求溫飽?

約旦境內除了三個難民營外,還有一百多萬名的敘利亞難民被允許居住在國內,可以自由移動,但是異鄉討生活日子卻是相當艱苦,我們透過關係,拜訪了兩個在約旦首都安曼的難民家庭。

Madyan一家窩在潮濕狹小的房屋

在約旦寒冷的冬夜裡,我們拜訪了Madyan,他們一家7口住在租來陰暗潮濕的房子裡。Madyan說,他們在約旦的家被飛彈炸毀,自己和女兒在戰火中也被炸傷,不僅使得他無法工作,孩子就醫的龐大費用也讓他們陷入絕境。

為了應付房租,Madyan只能將聯合國每月發給的食物券變賣,使得生活更加拮据,同樣處境的還有Muhammad一家。

Muhammad一家

在敘利亞原本是建築工人的Muhammad,生活穩定,然而現在Muhammad只能擔任大樓門房,沒有領薪水,而是換得一家大小有個暫時的棲身之所。

「我很想回我們的國家,因為我們的國家是珍寶,我很想回家,和父母、兄弟姊妹團聚在一起。」──敘利亞難民 Muhammad

來自敘利亞的呼喊:請把我的國家留給我

敘利亞戰爭在國內外勢力不斷地鬥爭當中,民主的火種奄奄一息,正義的面貌也早已變得模糊。

「我想到了一個阿拉伯諺語『你們可以拿走所有的權力、高位,但請把我的國家留給我』」──敘利亞難民 Youssef

國家已然被撕裂,然而難民們在殘破的現實裡不斷回望的,仍是那夢中的家園。

(民視異言堂/沈家雯、葉家君 約旦採訪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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